交叉點 (上)

星期一。

一個特別讓人期待的星期一。

雖然我不會像我的朋友般，中午十二點仍會懶洋洋的躺在自己的床上，發著自己的白日夢，不過，我和他們，總有一個共通點：大家都討厭上班上學、平凡的星期一。

但是，公開考試後的這個星期一，卻給人一種與別不同的感覺。

這，是新開始，象徵萬分的緊張，充斥著身體每條神經，令我有打從心底裏笑出來的抽搐。這種現象，真叫人莫名其妙。

十多年前的平行線，終於來到一個交叉點。

三條獨來獨往的平行線，總需要一個了斷：會否有兩條直線，在這四維空間內、在這特定的時間內，結合在一起，向前廷伸，成為一條直線？

還是兩條直線相交後，還會各走各路呢？



今日，我就把兩條直線牽在一起。

看著自己的行程薄，用深藍色原子筆寫上的字跡：

1:00-2:30 中學同學LUNCH

3:00-6:00 上邨約會

我深深的吸了一口氣，然後向中學對面的茶餐廳進發。

與中學同學談話，就像每一句說話，都要小心翼翼。他們，至少我認識的人，都是十分認真的，認真得你不能不舉起大拇指，讚嘆他們認真的程度的。

或許，我給人的形象，也是何其認真的性格。儘管自己未能把事情幹得完美，也會想把雙手能夠踫及的事，塑造成大師級水準的優雅藝術品。

對讀書，對人事關係，對做小會長，也是如此。

對讀書過份認真的態度的我，令自己陷入一個班上「小領袖們」的猜忌，陷入一個受人排斥、不瞅不睬的境地。

最後，剩下的，與我交朋友的，就是同樣認真執著的同學。

和他們說小學趣事，簡直是遙不可及的事。要知道，他們由出生到現在，就是沒有童年的青少年。要和他們說有多少個女孩可以交心，更加是沒有可能。誰能想像到，我們平常的談話，就是圍繞著學業的成績、這個星期幹了甚麼服務學校的大事、這個星期有甚麼令人反感的頭條新聞、再以通識的甚麼多角度思維探討新聞大事。任何事都以學校為先，社會為上。

那天的聚會，是考試後的第一次，亦是令人有點身心疲憊的一次。

每一秒就像沙漏般，過得比想像中還要慢。對著一整片乾得不能再乾的薩哈拉沙漠，在和尚寺六年的日子，終於結束了，就像鬆了一口氣。

看著鏡子中的自己，看著熱衷於電腦軟件設計和研發的自己，再看看不知「情」是甚麼的沙漠男。

他們，就是活生生的電腦。沒有表情。談吐之間，每一個新聞報道出現的角色，不是「對」，就是「錯」，亳不猶豫的給予TRUE及FALSE的指令。

想到這裡，我不禁吐一吐舌。

我看看手錶。天啊！為何還未到三點？

慢慢的，慢慢的，等待時間之神的主宰的時候，二時許，收到一通電話。

是那嬌滴滴的聲音。

每次聽到這個令人毛管直豎的聲線，都會把手上的紙張跌到地上，紙張散滿一地。

今次，在我接聽的時候，差點把面前的凍檸檬茶撞翻了。

為何我能夠容忍這種嬌艷得不能再嬌艷的聲線？

或許，是自己埋在心底深處的好奇心，驅使著我的軀體吧。

「嗯...不好意思啊......我想要遲點才能到，三點回不到來啊。」

「不打緊，你慢慢走。」

「我遲點再打給你便是了。」

掛上電話，總會感覺到那種突然放下心頭大石的情緒。

手錶的時針即將指向三的時候，憂慮的情緒稍然增加。

我決定在這個萬無目的的時候，繼續與朋友在茶餐廳聊天，直至我的手機，再次震動著我的褲管，震動著我的軀體，震動著我不安的心靈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