招牌笑容 (上)

上了小六以後，阮庭輝沒有再與我談及「我們的小女孩」的事，大家就好像把一個長達五年的美夢，畫上一個圓滿的句號，繼續向前走的現實旅程。

可是，誰會知道，小五的離別是一個句號，還是一個半場休息的休止符？

我看著新校仍然掛起那幀可愛小女孩的相片。她舉手發問的笑容，至今仍滋潤著我的心靈。

恐怕沒有人會記得，這位小女孩，已經不在這間學校了。



從小五開始，我每年都會在家舉辦一次的生日會。每年一次的機會，最主要的生日願望，就是希望有一年，她會來，她會來出席一次的生日聚會。縱然她與我的小學同學全無關係，與我後來的中學同學亦無關係也好，她就是我唯一想邀請的人。她就是我的貴賓。

可是，她在我小學階段的兩年生日會，始終都沒有來。

有時有些事情，你想急也急不來。事情要來的時候，始終會自己來，到時你想阻擋也阻擋不了。

小六，五月，學校舉行最後一次的綜合科戶外學習活動──探訪太空館。有誰未入過太空館？這個老地方，學校每年都有起碼一次的探訪太空館活動。我連內裏有多少個展館都一清二楚了。

不過，今次是我最深刻的戶外學習活動。

原因是我們油塘的同學踫到的，是留在原校的下午校，在同一天，同一個時間，在同一個地點，一起進行戶外學習，而且還是同一級的同學。

意思即是──有重遇趙依霞的機會了！

我一聽見消息，便立刻轉身，看著阮庭輝，對著他呈現一個別人難以明白的眼神──其他人不用明白，我們倆，明白便好了。不用張揚，不用宣傳，我對著他笑，他對著我笑，我們就是要朝著一位，一年來在我們的生活日記內消失得無影無縱的可人兒進發，尋找我們的童年縱影。

經過多番「人肉搜查」，終於找到她了：在太空科學展覽館的一角。她仍是依舊沒變，有那吸引人的孖辮子，有那令人神魂顛倒的一雙黑黝黝的眼，還有那圓圓的臉兒。不論是我還是阮庭輝，都像強力磁石般深深被吸引著，無法擺脫這種煞人的萬有引力。只有她，只有趙依霞，才有這種令人傾慕的魅力。

有人說：「美少女通常心地不會好得多少了，美的都不是好東西。」然而，她就是那截然不同的例子。若然她真的心地不好，那麼我五年的青春校園生活都白過了。浪費了。她就是有外表、有內涵的一個可愛女孩。若然她真的心地不好，那麼，我也注定栽在她頭上了，我相信，當時的阮庭輝，也是一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