美

「好事不出門，醜事傳千里。」

三角戀的事情，傳至全級五班皆知，在自己班內更是無人不知。和小一的分別是，小三的同學，對此已不再好奇，而是欣然接受，好像當這些是「水到沸點會變成水蒸氣」等鐵一般的事實，完全不質疑，又完全不過問，人人都對三角戀不以為然。

這種感覺，比遭人愚弄，更為悲慘。想解釋，也沒有機會。

你說，我是不是一個很予盾的人？



事實上，我們三人都是很好的朋友。

對，就是「好朋友」的關係，因為現實中有很多東西，都像把我們連在一起的。老實說，很難不惹起同學懷疑的。我們小息的時候愛一起傾談每天發生的大小事情；音樂堂就依著老師之前的坐位安排，連著坐在一起；我們還一起參加歌詠班，放學後有共同的話題，談論歌詠班中所唱的曲目呀，歌詠班上同學的唱功呀，很多很多......

每年的二月，都是女孩子最期待的月份，因為每個同學都為一個節日而興奮起來──情人節。在小學生的社交群子中，很多同學之間，總會流露著一種等待自己的另一半，送給自己花束、朱古力、甚至給他們一個意想不到的驚喜。

可是，這些同學，十居其九只是發著自己的情人夢，通常是「初戀毒」的症狀。

而我就沒有這樣的氣氛。對我來說，沒有情人又如何？有情人又如何？生活也是這樣過下去的。若然一個人對你好，就不會只在情人節對你好，一年三百六十五天，都能給你一個莫大的驚喜。

或許，這套「每天一樣理論」，可以應用於任何節日。

就在一年的情人節，在我放學的時候，有個女孩的身影在我身邊穿過：那是趙依霞──依舊是一個束著兩條辮子，臉上掛著香蕉形的笑容的開心果。不過，今次有些微特別：她的「招牌笑容」，帶了一點古古怪怪的狡滑的感覺。難道......又寫黑板？

「做甚麼？」我問。

「蕭赫文，」她邊笑邊說。「送給你。」

她舉起了兩個由珠鏈穿成的吊飾。這令我想起在反斗城售賣的玩具珠鏈。一個個珠鏈盒的我見不少，但一個個用珠鏈串成的製成品，我卻第一次見。

一個是用天藍色和潔白色的珠子串成的迷你大象，中間有兩隻黑色珠子形成的眼睛，十分生動。在課室的光管照射下，透明的天藍色珠子更會閃閃發亮，反射出耀眼的光芒。

另一個是用棗紅色和潔白色的珠鏈聯繫而成的一個圓球體，最初看下去，並沒有甚麼吸引人之處。但我細心地看，頓然領悟到箇中的玄機──他提起圓球，放在眼睛的水平線上，再用雙手閉著天花板的光源。原來，一如我所料，那圓球會發光的！

「這個圓球會吸收日光，晚上就會散發日天吸收的光線的。」趙依霞很滿足地，向我解釋道。

大象雖然迷你，但外型有趣，令人有點愛不釋手。雖然不是用名貴的鑽石鑲造而成，但那種天藍色的珠子，真的令人有著迷的感覺。我就喜歡那種反射燈光所營造出來的美麗。

有時候，實而不華，也有其獨到之處哩。

如果說大象是用簡單便宜的材料而令人有愛羨目光的白雪公主，那麼那個圓球就是發光的灰姑娘。雖然外表平凡，沒有甚麼特別，但是原來它在黑夜裏，會把埋藏在體內、與其他珠鏈製成品與別不同的特色展現人前，光芒四射。

有時候，一件製成品，不需要有不凡的外表，最重要的，是有其獨特的內在美。即使外表怎樣改變，形態怎樣變化，內在美就是內在美，是永恆不變的。到了哪裏，變成甚麼樣子，都能得到主人的竉愛，嬴得萬千掌聲。

大象，就是明水晶，透過反射光，展現其日天的形態美；圓球，就是夜明珠，透過釋放光，展現其夜晚的內在美。

看著這兩件精緻的禮物，我除了連番說「謝謝」之外，就甚麼也做不了。天啊！蕭赫文你這個大笨蛋！是個男人的就回禮給人吧！之後連續數天連一份像樣的禮物都不送給人，這算甚麼真英雄男子漢？

既然如此，既然我也被良心責備，倒不如由得我繼續任性下去。

繼續自私地，無情地，擁有這兩份瑰寶。

我拿著兩件裝飾品，腦海裏不禁浮起了一個遐想：

不知在何時，我也能看到趙依霞的晚上美呢？