有朋自遠方來

一個令我感到萬分驚嚇的女演員。

三年級，這位老師走進班房的時候，她的臉孔立即令全班由興高采烈的氣氛變得一片寂靜。

她的嘴唇就像不會向上翹似的，一入到班房，就會平平的放在臉上，沒有笑容。她就是教中文的老師──李老師。

李老師，簡單來說，就是最傳統的中文老師。上她的堂，沒有人會笑，沒有人會說話，因為她純是臉孔，已經夠嚇人了。不是她的五官不整或貌醜，而是傳統中文老師的那種「兇惡」：單是她板起面孔，就足以令所有同學肅然起敬。

我相信大家都會遇過相類似的中文老師：五六十歲的、很復古的、很會講「子曰詩云」的、一輩子抱著中國傳統倫理文化說書的，當然，也是全校最悶蛋的人。



她好讀書，好板起面子。參加她的閱讀活動，無一不安靜讀書，不是她懂得駡人，而是她五官所形成的「兇人臉子」，立即令人聞風喪膽。她上課時，板起臉子；她駡人時，板起臉子；她讚人時，也是板起臉子！

很難想像一個老師，如何在稱讚人的時候，也可以像駡人的語氣和駡人的臉孔去稱讚同學中文考試成績好。

可是，她就是這麼的一個人。

然而，這位是較普通的中文老師確是有點與別不同。

小五，李老師已沒有再教我中文科。不知為何，我和她很少在學校裡踫面遇見，應該是好事吧。因為每次見到她，都不會有甚麼好事情。

要不就是要幫她搬功課上課室，要不就是要我找同學到教員室罰企或找她。

小五學校開放日，學校如往年一樣，人頭湧湧。

我夠膽說，我們學校小得只適合小學生們使用，連稍為高大的老師都要顧慮頭頂踫著天花的威脅，躬身而走。所以當天，尤如龐然大物的家長們，當然把學校樓梯塞得水泄不通，這是毋容置疑的。

我當天在我班的開放日展覽值更完畢，一步一步潮人流的方向，走到地下。我走到樓梯的盡頭，準備離開學校回家休息前，忽然之間，左手邊出現一個陌生的影像。

「你好嗎，蕭赫文！！！很久沒見了！！！你最近怎麼樣，還生活好嗎？......」

「嘩，撞鬼呀！」

我大聲的尖叫著。

這段駭人的言語傳遍樓梯的每個角落。順著樓梯下來的家長都轉個頭來看看發生甚麼事。方圓數十米的家長都朝我望過來，想知個究竟。

的而且確，我真的遇鬼了。

這位抱著「有朋自遠方來」才和我打招呼的老師，面上帶著如麥當勞叔叔的笑容，由一邊的臉頰拉至另一邊的臉頰，令臉上所有雀班都變了形；她帶著米老鼠的臉頰，高高的鼻子兩邊帶著紅雞蛋般的臉頰，拱起上來；雙眼就如一條針線般，形成一條直線，咪得連眼珠也看不見；兩邊眼角都能看見無盡的魚尾紋，令整個笑臉更為令我「歎為觀止」。

沒錯，這就是我看見李老師第一次的笑。

OH MY GOD! 李老師，你沒事嗎？你是否得了病，忽然懂得笑起來？來，李老師，賽馬會診所在學校對面而已，你有病，我帶你去看病！

究竟今天是四月一日？七月十四？還是十月三十一日？

李老師，請你不要忽然對我笑，而且不要對我笑得那麼燦爛，否則我會被你嚇壞的。

在那一刻，我有轉身往樓上跑的衝動。我不管自己要跑到哪裏，只知道：我遇鬼了。

「赫文，你誤會了吧？那又是，你被我的笑容嚇壞了，也不足為奇。」

對吧？你也知道嗎？你簡直是天生演戲一流的絕世高手，汪明荃不找你一起演戲簡直糟蹋了你的才華了！

由那一刻開始，我就不相信那些小學老師會真心的對待我們了。一日未到畢業禮，一日都不能輕視每一位小學老師演戲的能力。說真的，他們板起臉兒的樣子還蠻可怕的。

來吧，DRAMA CLUB 需要你們這些高手的支持，才能在小學聯校比賽中突圍而出，發出前所未有的光輝。

下一次，麻煩李老師，請你先向我說：

「赫文，我要對你笑喇！」

你才好對我笑，謝謝。萬分感謝。